文/海狗房東(繪本工作者)

去年看到信誼幼兒文學獎的報導時,《小黑與櫻花》便深深吸引我的注意,但並不是因為它獲得首獎的光彩奪目;這本作品確實也在發光,但那是自體的光,真要形容的話,可以說是「珠光」吧,不急於放聲強調自己的存在,卻相對溫柔且靜謐的進入你的眼簾,在你心底落定。

等了一年,總算等到它出版。實際讀過此書的內容之後,我更加肯定它是溫柔且靜謐的作品。故事角色與情節的設定相當簡單,就是一隻烏鴉與一朵河津櫻的相遇,然而,他們的身影和短暫交會留下的話語,竟在我心中久久迴盪不去。

故事的一開始,烏鴉小黑睡醒了,文字是以牠為第一人稱發話:「我記得,那是一個特別的早晨。睜開眼,以為自己在作夢。全城的櫻花在一夜之間醒來……」這頁的畫面,幾乎是聚焦到極限的貼近烏鴉晶亮的黑眼珠,讀者仔細看進去,可透過牠的眼,從高處瞭望花團錦簇之城;視覺上是鉛筆的碳黑色,但加上文字的描寫和圖像聚焦的力道,在想像的視域中,撞擊出一片淡雅的粉紅。

在一整座城市的粉紅之中,烏鴉小黑遇見一朵還在沉睡的花苞,牠說那是「春天最後一朵櫻花」。櫻花如此纖弱,烏鴉擔心它隨時會被風帶走。這頁只聚焦在烏鴉的下半身,書頁的一側是烏鴉抓著樹枝的腳爪,另一側是枝條上的幾朵花和最尾端的花苞,這樣的布局,讓烏鴉相對於花苞顯得格外巨大,但是在這頁的圖文之間,你一定可以感受到烏鴉腳爪停在樹枝上的力道多麼收斂,出於一片溫柔的憐惜之心。

 

接著,花苞醒來、綻放,小黑與櫻花的故事開始了,只是,你必然也能預測他們的故事無法走得很長很遠,畢竟一朵櫻花的壽命如蜉蝣一般,只有短暫的燦爛。烏鴉在櫻花凋零時對它說:「下一次春天,我還會來這裡找你。」你說呢?下一次春天,他們還能再見面嗎?

近藤薰美子在她的櫻花繪本《嗨!你好》中這麼寫:「花的一生,永遠只有一個春天。」人生就是一場又一場的一期一會,惋惜不如珍惜,讓短暫交會的時時刻刻都能成為美好的回憶。相別之後,故事不會結束,我們都會帶著彼此的聲音、氣味、形影活下去。

最後,此書有個特別之處-從封面開始,畫面上頻頻有條絲線,雖然很明顯,但自然的嵌合在畫面中,你可能會忽略。那看起來像是流動的風,也像是情感的繫念、緣分的連結,在你翻閱這本書的時候,不妨將心思停留在那些絲線上久一點,或許,你也會循著似風的線,飄向你思念的人身邊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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